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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城
我是瞳,流月城烈山部七杀祭司。
曾经作为神裔的流月城,如今已宛若一座死城,恐怕还留在这儿的也就只有阿夜,自己和华月了吧,自己是个半残之人,即使离开流月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还不如呆在这里帮阿夜一把。至于华月,阿夜一定会要她走,但是从来最听话的她,这次,会抗命吧。
还是整理整理蛊虫吧,别看这些小可爱们个子不大,在即将发生的大战里可是能有大用呢。
“嗯?”
那是一条已经化为脓血的蛊,那是,初七的子蛊。
“怎会?他竟然……”
望着已经死去的蛊虫,心里竟觉得甚为怅然,记得那一年的神农寿诞。大家似乎都“故意”忘了这“劳民伤财”祭奠,结果被阿夜发现,挨了好一顿教训。
沈夜:“胡闹,下月就是神农寿诞,你们竟毫无准备,若我不曾问起,你们打算彻底忘了不成。”
瞳:“寿诞祭奠劳民伤财,忘了也罢。”
谢衣:“呵,七杀祭司所言甚是,左右每月都祭,何必多来一遭。”
沈夜:“第一,瞳,以后凡我召集,你必须亲自过来,或者你也可以不来,但是不准用传音偃甲充数。”
瞳:“哦,那传音蛊可不可以?”
华月:“噗,呵呵~~”
谢衣:“呵呵,七杀大人,那自然也是不行的。总之你若不想来,那直接不来就是了。”
沈夜:“不是不想来,是不方便。”
谢衣:“啊,对,徒弟一时口误,七杀大人腿脚不便,自然应该要多照应些。”
瞳:“啊,好。”
沈夜:“第二,族民久困城中,每年也就能借着寿诞开怀几日,往后每月祭奠可以削减,寿诞不能马虎。”
华月:“阿夜说得有理,一年到头,总得让大伙开心开心吧。去年是让小曦扮兔子跳了舞,今年呢?总不成咱们也扮个什么去?”
谢衣:“哦,说到这个我倒有个主意,不如咱们这样……”
(这段出自游戏原文,稍后为大家放上录音。)
想起来真是好笑,那一年阿夜着实被谢衣的“好主意”折腾了一回,美其名曰:与民同乐。阿夜说谢衣是为了“公报私仇”,来年必要加倍讨回,可惜到了来年,谢衣,已经不在了。
后来,阿夜不惜一切抓回谢衣,回到流月城之时谢衣已然濒死。阿夜总说自己最恨谢衣的背叛,但若真恨,直接杀了便是,又何必把半死不活的谢衣千里迢迢的带回流月城,一路还得耗费自己的灵力为他续命。又何必严命自己一定要救活他,何必在救活之后不当做普通傀儡一般使唤,何必这百年来一直放在自己身边时时护着,若不是计划已经到了尾声,快要无人可用,又半路杀出了谢衣之徒这个程咬金,估计阿夜还舍不得放他出去呢。他以为自己掩藏得有多好,其实谁不知道,毕竟是心头血,硬要挖下来一块,哪有不疼之理。
可事到如今,子蛊已死,那说明初七,也已经不在了,嗯,这事还是得去跟阿夜说一声才好。
刚靠近大殿,远远的就听见阿夜和华月似乎在争执,其实猜也能猜到,左右也就是为了走或不走的事儿,阿夜甚至不惜用大祭司的身份来压制华月,这种情形上次发生,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哦,记不清了。其实华月对阿夜那点小心思,谁又会不了解,包括阿夜自己也心知肚明。留下,必死无疑,这种时候,华月又怎么会留下阿夜一个人赴死,当然,我也是。
“不好意思,早知道她要来,我该避开的。”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阿夜望着华月背影消失的大门一言不发。
“你,还好吗?”
“……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仍然望着门口突然开口问我,可这样的问题让我如何回答
“你很强大。”
我如是说。
“是吗……”
“可是……如果我真的很强……为什么我对小曦的病却束手无策呢?”
“为什么我只能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然后眼睁睁看着世上最爱我的人——为我赴死?”
最爱你的人,只能是华月,没有之一。而你最爱的人,是小曦?沧溟?抑或是……
“逆天行事,岂无果报。”
“这么说,一切都是命运,是命中注定?”
他转过头来看向我,可我却躲开了他的目光。
“天意从来高难问。”
“哼,是啊,天威难测。再不甘心,一想到还有天意这回事,便也不得不放手。”
“天意……呵,我常常问自己,读过那么多书,最后能记住几成?学那么多术法,最后能用上多少?救那么多族人,最后能在我身边的,又有几人?这茫茫浮世,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事一物,真正为我所有、为我掌控?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人,和我心意相通,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呵,和天意讨论这些问题实在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你想要的太多了。”
“对。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本不该有所奢望才是。”
“罪孽深重?”
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冷血无情,似乎旁人的生死与都他毫无干系。原来,只是这几个区区凡人的死就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那么大的负担,可叹,若当年的谢衣了解他此刻的想法,结局,又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哦……我明白了,矩木枝那一点事,你居然如此挂念。杀死下界那些人的并不是你,而是他们自己的情绪与欲念。非要怪的话,也该怪砺罂,神农和伏羲,第四个才轮到你。”
“唉……你看看你,怎么偏偏就生了病?今天若大祭司是你,我们彼此省去多少烦恼。”
哼~却只知道说我,自己还以为瞒得天衣无缝?
“你也病着,不也照样做得很好。”
“……你知道?”
“嗯。”、
“何时知道的?”
“谢衣走后。”
我转过头看向他。
“……不过,现在想来,在收他为徒的时候,你就已经病了吧?要不然,何必那么早就寻觅继任人选。”
他沉默了几秒,无奈的苦笑。
“你这个人,总是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淡淡躬身行礼。
“大祭司过奖了。”
其实作为生灭厅的主事,阿夜是如何得病,如何得治,他又是如何得神血护持,从而被选为下一任的大祭司继承人,我都从他父亲的手札里一一读过,我把他父亲手札的内容告诉他,他似乎一无所知,还颇为惊讶,后来,我才知道了另一个事实。
被神血护持看似尊贵无比,但被护持的同时也被神血一直灼烧,这种痛苦撕心裂肺,再加上病痛折磨,天知道这百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呵呵,谢衣啊谢衣,你也做过生灭厅的主事,想必上任大祭司的手札你也看过,若你知事实竟是如此,你那时还会如此决绝离他而去么?
“对了,说起来——初七呢?那几个小毛孩去了你的地方,他是不是和他们一起?”
“不……他们一行只有四人。”
“肉傀儡身上都有子母蛊,子母蛊的特性之一便是,母蛊若死,很快子蛊就也将死去,我那里初七的子蛊,已经——”
“我明白了。”
阿夜打断我的话,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脸部肌肉微微的抽搐着,似在强忍着什么,半晌,他才睁开眼睛。
“……你腿脚不便,不要久立,早些去吧,保重。”
“是,属下的领地,属下自会尽心打理。”
“……你为何也不愿去龙兵屿?”
“我的理由和你一样。”
他看着我,
“得友如你,是我三生有幸。”
呵,三生有幸的,又岂止是你沈夜一个人?
小曦出来找哥哥,我便离开了,是该留给他们兄妹一些话别的时间,我,七杀祭司,瞳,也该去做一些我该做的事。走到门口,转回头,看到只会在小曦面前才会露出些许温情的沈夜,其实那点温情他也曾在另一个人面前袒露过。
谢衣……我想……我是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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