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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程映初从昏沉的激情中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结束。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间，她甚至忘了，她还没有回家。
身后纪恒拥着她，手掌慵懒地，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脊。
那动作竟带着无法言喻的亲昵感，让她禁不住地颤抖。
她转过身，昏黄灯光下，纪恒深沉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眼里有喜悦，有满足，还有残留的渴望。
想到刚才两人汗水淋漓的一幕幕，那些羞耻的画面，还有那些超出她想象的癫狂和痴缠，脸上忍不住一热，结结巴巴问，
“你，你看什么呢……”一开口，竟发现自己声色中带着股柔腻缱绻的味道。
纪恒不说话，只将她轻轻往怀里搂了搂，下巴摩挲她半干的发顶，好半天才伏在她耳畔，轻咬一下她的耳垂，嘶哑地开口，
“还疼吗？”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子边，程映初脸蛋瞬间烫红，缩了缩脖子，羞涩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现在不，不疼了……”
纪恒抚着她光滑的肩头，轻轻叹息，
“我真怕，这会儿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程映初心头微颤，听到他再次开口，
“以前好多次，我也梦见过这样的场景，我搂着你，我们躺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可每一次，等到清醒，才发现那不过是个梦……”
低沉喑哑的嗓音，在这安静的夜晚，愈加的撩人心弦，勾人心魄。
程映初却听得鼻酸，眼眶一阵发烫，
“对不起……”
“傻瓜，你从不需要说对不起……”
程映初却急急摇着头，眼窝处几滴泪跟着飞落，哽咽着打断他的话，
“那个时候，我不想拒绝你，一点都不想，我想做你……女朋友，可那个人……他突然出现了，他说……”
“嘘，别说了。”纪恒低下头，用薄唇轻轻摩擦过她红润的嘴唇，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也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急欲遮掩的过往，她一直以来的恐惧和不安，他现在都已知晓，不愿更不忍，让她因这些而懊悔自责。
“你现在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我们这样，不算晚。”
程映初从他怀里抬起头，伸手轻轻抚上他英俊的面庞，从坚毅的眉眼，到抿起的薄唇，指尖游走，细细描摹。
这么看着他，触碰着他，像是在做梦，有点眩晕，还有点不敢置信，
“其实，我也做过这样的梦，梦见我们在一起，梦见你抱着我……”
湿漉漉的眼睛，欲语还休地看着他，忽然涌起的羞涩，让她慌乱低下头，没敢继续说下去。
纪恒眸光闪烁，紧紧盯着她酡红的面颊。
终于，滚烫胸膛抑制不住一阵阵起伏着。
程映初听到头顶的闷笑，更加羞窘，只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纪恒却不打算放过她，凑到她耳边，声音邪魅，
“还梦见什么了？”
程映初缩了缩脖子，把头埋在他胸膛处，怎么也不肯抬头。
纪恒跟着俯下身，伸手沿着她背脊一路往下滑去，喑哑着声音问，
“有没有梦见这个……”
程映初因他的动作止不住地开始颤抖，正要开口求饶，一阵刺耳的铃声蓦然传过来，床上搂作一团的两人同时怔住，又都不约而同抬头往外看去。
——是她的手机！
程映初立刻回神，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动作间，身体某处隐约传来不适，她微皱了眉，却顾不得这些，正欲匆忙下床去拿手机，一低头，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此刻是寸缕不着的，又羞又急，只好可怜兮兮扭头去看纪恒。
纪恒靠在床榻上，勾唇扬眉，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羞窘的神情。
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才起身，随手从床头抽了件毯子披上，下床，走到客厅，从那个淋湿的包里翻出嗡响不停的手机。
瞥一眼屏幕，显示的是
——妈妈
微蹙了蹙眉，走回卧室将手机递给床上的人。
程映初看到手机那一瞬间，竟想也不想，慌忙按断了手机，接着快速关机。
盯着熄灭的手机半晌，然后抬头，在纪恒疑惑和不赞同的眼光中，莫名局促不安。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我不敢……”
大半夜留宿在男生家里，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已然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即使这个男生是她男朋友。
这通电话，尤其是这个时候的电话，让她陡地心虚，紧张起来。
纪恒将她的慌张不安看在眼底，黑眸微眯，不过几秒，再次看向她时，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心中主意已定，
“起来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家。”
“啊？”程映初愣住，
“……这会儿？”
“别怕，我会陪你。”纪恒俯下身，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起身，朝衣柜走了过去。
等程映初豁然明白他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他，他要去她家？
见她家人？！
想也不想，便朝他背影喊道，
“你，你真过去？我妈她……我是说，我还没跟我妈说……”
纪恒已经打开衣柜，随手拿出衬衣长裤穿上，不紧不慢地系扣子，
“那就回去的路上跟她说一声。”
“……”
等到纪恒衣衫整齐转过身，程映初还没回过神，怔怔看着走过来的人，
“可是，可是我……”
纪恒走过来，蹲在她身边，笑着安抚她，
“不用想太多，反正早晚都要见的。”
程映初垂首不语，直到纪恒悠悠开口道，
“除非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浑身一怔，急忙抬头看他，
“我想！”
纪恒笑了，
“那就不用再担心，有我在，没什么好害怕的。”
衣服早已湿得不像话，实在没办法往身上套，纪恒在衣柜里扒了半天，终于找了件长袖Ｔ恤。
程映初看着他手上那件宽大不已的男士T恤，有些怀疑，
“这，我穿这个？”
纪恒点头，
“外面的外套，暂先穿你自己的，里面的得换掉。这件T恤你先穿上，我去找吹风机。”
“哦。”
纪恒从客厅柜子里找来吹风机，回到卧室里，程映初已穿上了那件肥大不已的T恤，哐当哐当像个唱戏的，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是不是很难看？”程映初撅着嘴，不开心。
纪恒走过去，将她转了个圈，仔细瞧了瞧，抚着下巴道，
“确实有些丑。”
程映初气呼呼刚要脱下，却见纪恒弯下腰，帮她将衣服下摆打个结，然后塞进仍是湿哒哒的长裤里。
旁边地板上躺着同样湿哒哒的外套风衣，纪恒捡起来，帮她仔细穿上，又打开吹风机，用呼呼的热风吹了一会，最后才帮她习系好腰带。
程映初红着脸，一动不动，看着他帮她收拾好一切。
纪恒拎起外套，抚了抚她的发顶，
“走吧。”
回家的路上，程映初听纪恒的话，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
电话里，顾玉玲不知道问了什么，她支支吾吾地答，说手机刚刚没电了，又说马上就到家，还说了她不是一个人，纪恒也会跟她回来……
平时不短的一段路程，今天似乎嗖地一下就到了。
在小区门口，看着纪恒从容地熄火，拔钥匙，下车。
程映初跟着下车，忐忑着，紧张得手都快拧成一团。
外面雨早就停了，夜深寒意重，路上没什么人影，连车子都已很少。
两人朝小区里走去，一路没怎么说话。
不管纪恒问什么，程映初都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完全心不在焉。
到了楼下，按了电梯，纪恒忽地抓住她的手，使了些劲捏她柔弱无骨的手指，程映初惶惶转过头来看他。
“别紧张，一切有我在。”
程映初看着他，然后郑重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纪恒忍不住笑了出来，
“放轻松，又不是奔赴前线。”
……
到了自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敲门，叩叩叩地敲了三下。
门很快被打开，玄关的昏黄灯光下，顾玉玲那张担心焦虑的面庞映入眼帘。
“妈……”程映初讷讷喊了一声。
“映初！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去哪儿了啊？”顾玉玲一个劲儿问着，伸手过来就要拉她。
程映初抿嘴看着她，一动未动。
身后的纪恒突然上前一步，缓缓开口，
“阿姨，映初刚刚在我那里，外面下雨，我们等了一会儿，回来得晚了，您别怪她，是我让她多留了会儿。”
顾玉玲蓦地看到走上来的高大身影，一时怔住。
“妈，这是纪恒……”程映初看着她，小声解释道。
顾玉玲愣愣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见他神情淡定，目光坦然，脸上神情缓了缓，
“你好，纪——小纪是吧，进来坐吧。”
两人跟着进了门，程映初先换好鞋，又拿了一双程墨的拖鞋给身后的纪恒，等他换好，两人这才步入客厅。
顾玉玲虽忧心忐忑，也还是礼貌和气地领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寒暄两句，又忙着到厨房泡了杯茶端过来。
刚坐落，就听到纪恒从容开口道，
“阿姨，不知道映初有没有跟您提过我，我和映初，交往了几个月，想着这事也应该让你们知道，所以今天冒昧过来叨扰您了。”
顾玉玲见他气度沉稳，谦逊有礼，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映初倒是跟我提起过你，那会儿她说你们刚在一起，要多了解了解……”
纪恒不慌不忙道，
“我和映初是高中同学，以前就互相熟识。”
“高中同学啊，那算认识很久了……”
纪恒顿了顿，继续开口，声音沉着冷静，微带了些笑意，
“不瞒阿姨，上学那时候我就对映初印象深刻，可当时年纪小，不敢轻言妄举，更不敢贸然影响映初学习。去外国呆了几年，对她仍是挂心放不下，年初回国后，知道她单身，心里很开心，便想着不能再沉默下去……”
说到最后，他声色里尽是诚恳和谦卑，一旁的程映初早已脸红到耳朵根。
顾玉玲一直吊着的那颗心缓缓往下落，偏头看了眼娇羞不语的程映初，脸上的神情终是舒展开来，笑了笑，委婉说道，
“映初性子闷，就怕你们相处起来有隔阂。”
纪恒脸上尽是融融笑意，
“阿姨放心，这几个月，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
顾玉玲一时之间沉默下来，平心而论，眼前这个男孩子，看起来还算稳重，修养极好，长得又俊，各方面条件似乎都没得挑的。
程映初看着低头不语的妈妈，忽地就有些紧张，下意识就要去看纪恒，纪恒感应到她的目光，朝她投过去安抚的一瞥。
顾玉玲再抬头时，似轻叹了口气，说话也颇有些语重心长，
“我也不是不放心，只是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不能光靠眼下的感觉，更不能凭一时冲动，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想着以后，总要多多磨合，要慎重理智，”
“阿姨您说得对，谈恋爱确实不能光靠感觉。不过现在的我，有信心，也有能力，能照顾好映初，希望阿姨能够同意。”
顾玉玲有些怔楞，沉默半晌，然后抬头，直直望着他的双眼，
“你能，照顾她多久？”
程映初蓦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惶惶焦急地想去看纪恒的神色，却在下一秒，听见纪恒低沉有力的声音，
“一辈子，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一辈子……
几个字，如同掷入心湖的石子，泛起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在心中荡漾开来。
这是近乎承诺的字眼，纪恒却没有一丝犹豫，坦荡从容地说了出来。
程映初恍惚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一时竟辨别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一晚发生的事，一幕幕如电影镜头般，从脑海中一一划过，清晰又虚幻。
顾玉玲对于纪恒的种种表现，似乎越来越满意。
客厅的沙发上，忍不住就拉着他闲扯各种家常话，先是问他工作忙不忙，又问到家里情况。
纪恒始终温和应对，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情况交代清楚。
两人相谈融洽，程映初坐在一旁，反而插不上嘴，也就静静地听着。
偶尔纪恒投过来几缕视线，跟她在空气中做无声交流。
又过了十来分钟，纪恒要走了，顾玉玲赶忙起身，一直跟着送到玄关处，招呼着程映初送他去楼下，最后不忘加了一句，
“过两天，让映初带你过来吃饭顿饭。”
“好的，一定来。”
纪恒回头，笑着跟顾玉玲道别，
“阿姨，您留步，外面有些冷。”
程映初不经意看了眼身后的妈妈，见她点着头，眉眼笑得弯弯的……
等到身后的门彻底关上，程映初也没吭声，低着头，领着纪恒等电梯。
纪恒在她身侧，也不说话，直到电梯上来，开门，两人走进去，合上电梯门，纪恒豁地攥紧她手臂，将她拉入怀中，俯首看着胸前的人，
“怎么不说话？对我今天的表现不满意？”
程映初缓缓抬起头，目光悠悠，
“你今天，只是在表现吗？”
纪恒愣住，下一秒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忍不住用手剐蹭她的鼻子，
“不光是表现，我还申请了我的权力。”
程映初茫然看着他。
“申请拥有权，以后你就归我管辖了。”
程映初又羞又气，捶了他两下，
“想得美，我，我才不让你管……”
纪恒眯眼看她，
“还想抵赖，都已经是我老婆了，不归我管归谁管？”
程映初倏地涨红了脸，再也说不出什么话，猛地挣脱开他的桎梏，电梯门恰好开了，她略一使劲，溜了出去。
一直跑到楼下小区过道边，被纪恒从身后一把抓住，
“你怎么总是喜欢跑？”
……
“不过，我就喜欢追着你跑，更有情调。”
“……”程映初彻底说不出话来。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线，纪恒一言不发看着她羞涩扭捏的神情.
不知怎的就想到之前那些纠缠疯狂的画面……
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轻轻环抱住她。
程映初从他怀里抬起头，眨巴眨巴看着眼前的俊脸，看着他的眼睛，
“纪恒，我们以后……”
她想问，他们以后，真的会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
纪恒盯着她的脸，看出她的彷徨和不安，忽地笑了，幽暗的光线，他的双眼里却似满天星海，耀眼璀璨，
“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再分开。”
这是最蛊惑人心的话，也是最坚定的承诺。
程映初只觉浑身都似被熨烫过一般，服帖又舒适。
纪恒忍不住亲了亲她亮晶晶的眼睛，
“等带你见过我爸妈，我们就订婚。”
程映初蓦地睁大眼睛，结巴道，
“订，订婚？！”
纪恒拥着她，笑得肆意，
“按规矩来，应该先订婚，不过，如果你着急，我们也可以直接结婚。”
程映初一怔，随即挣扎着要推开他，挣不开，只得抡起拳头捶他胸脯，又羞又怒道，
“谁，谁急了？”
纪恒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颤抖，
“行行行，不是你急，是我急。”
等怀里的人安分下来，纪恒敛起笑容，一脸的认真，
“我不是在开玩笑，程映初，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会结婚。”
程映初呆呆看着他，
“可，可你不会觉得太快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半年。
纪恒瞥她，
“还快？我们都等那么多年了。”
“……”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等我安排好，带你去见我爸妈。”
“你，你爸妈，会同意吗？”
纪恒咧嘴，笑得不怀好意，
“只怕他们恨不得你现在就跟我进洞房。”
程映初羞得头发丝儿都快冒烟了，纪恒倒是突然想到什么，问她，
“你爸呢？怎么没看到？”
“他在部队，很久才回来一次。”
纪恒沉吟半晌，忽地开口，
“等他回来，我们一起来见他。”
程映初娇羞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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