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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煮着粥,站在灶具前发愣,脑子里止不住地设想张云安痛不欲生的样子
“墨墨,墨墨!”
“啊?”父亲叫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满脸的泪
“他在叫你,去看看他,把脸擦一下,我看着锅”
“我这就去”她抹掉脸上的水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进淋浴间
“呃…………好痛……小墨…………”
“我来了我来了,云安别怕,我在呢”她又坐回他身后抱着他,陪他一起忍受疼痛,在她进来之前,他挣扎的水溅了一地
“呼嗯…………你……你别走…………”
“我不走,就在这守着你”沈墨想给他揉揉肚子,又想到胎位不正,纠结着没敢伸出手,两只手搂在他胸前紧住他,水已经有些凉了,她打开笼头又拔出塞子,一边放热水一边放掉凉了的水,保证他不会着凉。
“有没有好一点?”
“嗯,你在外面做什么?”
“我在给你煮粥炖汤”
“我有些困了”
“汤马上就好了,先吃点东西好吗?”他累了,可是现在却不能让他睡,必须尽早把胎位正过来
“好”
“云安真乖”
“噗,怎么跟哄孩子似的”他轻笑一声
“你不是孩子吗?你总说我像个孩子,你就比我大了一岁而已,那也是孩子啊,哄你有什么错吗?”
“没错没错,你说什么都没错”
“那不就是了”沈墨同他开着玩笑,沈烽说过要尽量让他保持放松
沈烽一直等在客厅里,没有特殊需要他也不去打扰他们,他在的话,张云安只会更紧张。
“我去盛汤,等我一下好吗?”
“那你快点回来”
“就在厨房而已啦,又不出门,真是的,还怕我跑了吗?”她被他这任性的样子逗笑了
“厨房离我很远了”
“老公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说我可爱吗?”
“不说不说,保证不说了”她看着他跟平时一样温暖的笑容,叫她待会儿怎么狠心告诉他残酷的真相
“我开玩笑的,你去吧”
“嗯”沈墨起身正要走就被他拉住,他费力地直起腰将她往下拉,沈墨会意地按住他,主动弯下腰凑上他的嘴唇,到他心满意足放开自己了才转身离开。
沈墨知道张云安现在不好受,胃口不好,还是像上次一样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喂他
“那时候你这么抱我喂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可以忍住的,好像身体里有用不尽的力量”
“这次呢?”
“这次也一样,不是,这次我更不怕了,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嗯,云安最棒了”他越是乐观沈墨越是害怕告诉他
“小墨,我不想吃了,吃不下”
“那就不吃了”吃了东西,有了体力,她也…………必须要说了“云安……”
“嗯?”
“待会儿让爸爸进来再检查一下吧”
“不是检查过了吗?为什么还要检查?是不是孩子…………”
“你别急,听我说,孩子很好,只是位置有点不太正,所以要矫正一下”
“果然如此,怪不得刚刚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云安,会很疼的,你…………”
“我知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次我不怕,我能忍住的”
“我怕,云安我怕,我怕让你承受那么大的痛,我舍不得”原来他早就看出来自己情绪不对了,他还安慰着自己,沈墨再一次被这个男人的坚强暖到
“真的没事,再痛也总要忍过去的”
“嗯”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拼命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能让她安心的味道
“那我再吃点东西吧”
“好”沈墨把旁边喝了一半的汤又端起来,他明明吃不下了,为了孩子又强迫自己接着进食
“叫爸爸进来吧,孩子不能等”很快一碗汤已经见底,他主动说叫沈烽进来
“我去叫他准备一下”
看着沈墨走出去,张云安的手才哆哆嗦嗦地抚上小腹,他其实怕的要死,宫缩的痛就已经让他不想面对了,现在要矫正胎位,他真的不敢想那是怎样的折磨,孩子在他肚子里玩闹着,很是活跃,把他的肚皮踢出一块又一块凸起,好像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经历什么“孩子,坚持住,配合好外公,让爸爸少疼些好吗?爸爸想跟你,跟妈妈还有你的哥哥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我们一定都会没事的!”
客厅里:
“他吃完了?”
“嗯”沈墨点了点头“爸,会有危险吗?”
“生孩子都是有危险的,我会尽量保住他们父子,但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墨墨……”沈烽提了口气“你要做好准备,必须舍弃掉一个”沈烽做医生这么多年,也不乏有遇到回天乏术的时候,这一刻不管是医生还是家属都不想发生,但未雨绸缪也是医生的职责,有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好有准备。
“我知道了”
“孩子,别怕,想点轻松的事”
“嗯”张云安应了一声
“墨墨,抱紧他,别让他乱动”
“好”沈墨一直把他抱在怀里,现在又圈的更紧了,“云安,一定要坚持住”
“会的”他握住胸前她的手臂
沈烽一开始只是在他的小腹上摸索,确定孩子的位置后慢慢加大了力度,沈墨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张云安越捏越紧
“很疼是不是?叫出来!”
“不疼…………呃……啊…………”沈烽还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张云安的痛已经有如宫缩,小腹是他最脆弱的部分,一直都是被他和沈墨护着的,没有受过那么大的外力
“疼…………小墨……”
“我在,再忍忍”
“…………好疼……肚子…………疼……”沈烽不断在他的腹顶按压,隆起的小腹生生被压的凹了下去,“…………嗯啊…………太疼了……不要…………”他痛极了,去抓肚子上沈烽的手
“想想你的孩子”
“…………孩子…………呼呃…………我的…………孩子……”想到孩子,他又松开了手,才刚刚开始矫正胎位而已就已经疼得这么厉害了,他没信心能撑下去,不敢妨碍沈烽的动作,可是真的太疼了,他两只手苏死地抵在肚子两边,腰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酸疼到麻木,他下意识地撑着腰,抬起身子
“墨墨,把他的手拿开”
沈墨拉回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交叠在胸前搂住他“加油,我相信你”
“……啊…………疼……小墨…………我好疼…………你救救我…………嗯……”腹中好像有千百根针在扎,穿心透骨的疼
“我救你,很快就好了”沈墨此刻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留下这个孩子,不然他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孩子横着,顶在张云安的腹腔里,沈烽的力气很大,外力的施压,使得孩子在肚子里翻江倒海,怎么都不肯停下来,内外力的双重作用让他感觉腹中好像有一只大手在狠狠地□□,想要摧毁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沈墨的手被他捏的也已经没有感觉,他的手指好像要陷进肉里一样,可沈墨知道,自己的痛跟他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她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叫他,一遍一遍亲吻着他的额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沈烽的动作没有一丝缓轻,张云安的腿被他压住动弹不得,他已经疼到没有力气再去挣扎,疼到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我受不了了…………啊……好痛…………求您…………求您快停下来吧…………嗯啊……”宫缩最强烈时的痛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现在停下你受的痛都白费了,你想看着你的孩子死在你肚子里吗?”沈烽知道这种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张云安需要激励,需要有人刺激他保持理智,女儿肯定不行,女儿只能给他温暖的鼓励,那这个恶人只能他来做
“爸,轻一点,轻一点好不好,他太疼了,他真的太疼了”沈墨泪如雨下,听着他痛彻心扉的叫喊却不能帮他分担一丝一毫
“…………不……我…………呼啊……我没事…………不用管我…………呃嗯…………保住孩子…………求您……保孩子…………”这么久了胎位还没正过来,他已经快忍到极限了,真的快不行了,可是他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那是他跟沈墨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不,不要,爸,我不要孩子,你救云安,你救他,别管孩子了”沈墨以为父亲所说的二选一的时刻已经来临,她没有丝毫犹豫,她可以不要孩子,但是她不能没有张云安
“…………小墨…………救孩子……我真的…………嗯……撑不住了…………对不起…………”
“我不管,我只要你,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你喜欢孩子的话,我们想办法,我给你生好不好,云安你不能有事,我求你”沈墨心如死灰,听着他的那些话,她宁愿从没遇见他,就不会这么心痛了
“你死了谁对我女儿的下半生负责,你死了我女儿嫁给谁?你是想让我女儿一个人养大孩子然后孤独终老吗?”
“云安你听到没有,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他同意我嫁给你了,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嗯…………好……我…………啊……痛…………我想…………想娶小墨…………”结婚这个词那么美好,张云安也想跟她一起经历一次
“我答应你,我嫁给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安”
“嗯…………我……能…………嗯啊…………能忍住……”
“你们别那么悲观,他只是疼得太厉害,孩子马上就要正过来了,再坚持一会儿,墨墨你拿个毛巾让他咬着,他没什么体力了,别咬伤他自己”
“好”沈墨扯下挂在旁边的毛巾“云安张嘴,疼就咬住它,马上就结束了”
等张云安缓过一口气,沈烽准备开始最后一点点努力
“……嗯…………”张云安拼命地向上弓起身体,紧紧咬着毛巾,他的肚子已经被按到完全变形,肚皮被按的通红,跟他涨的血红的脸一样红
沈墨听着他从喉咙发出的嘶吼,抱住全身痉挛的他,眼泪一刻都没停过,又不知煎熬了多久,沈烽才终于放开他的腿。
三个人脸上都被汗水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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