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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汐道,“凡事没有黑白之分。敢问天权王,若有一日,琉璃威胁到天权,你会不会灭了琉璃呢?”
执明看了慕容汐一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于我于国皆是如此。”
慕容汐道,“汐儿受教了,今日多谢天权王指教。”
执明道,“汐儿的书很好看,本王就带回寝宫慢慢看了。”
执明走到向煦台的楼下,他望着上头的牌匾。心里莫名地有了一些苦涩。
按照慕容汐所说,李煦因阿离而死,只怕阿离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忘了他。若是阿离一直心里有他,那我与阿离的这些时光算什么呢?
向煦台?向煦台,好一个向煦台。
只怕阿离的心里只有那么一个阿煦吧。
执明不由地胡思乱想,若是那阿煦并没有死,那阿离还会不会留在他的身边?
越是这般想,执明的心就越凉。
他与阿离不过是几年的光阴,还都是他凑上去的。
用阿离当年的话来讲,当时,他不过是需要财力物力才留在天权,他一直在利用他。
就算期间产生感情了,又哪里比得上他们青梅竹马这般真挚的感情?
若他当初真为阿离死了,阿离会不会记他一辈子呢?
执明忽然想,若他因他而死,阿离会不会忘了那个李煦?
执明就这般胡思乱想了半晌,才暗自摇了摇头。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就因为一个已死之人,竟这般失魂落魄。哪里还像一国之君呢?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执明抿了抿嘴,决定去书房批奏折静静心。
结果越批,心情越是平静不下来。
他心情越不好,越拼命批。结果用了不多时,案几上的奏折竟被他批完了。
执明还是觉得心情烦躁不安,直接拿起狼毫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熟练地画了一只王,八。
心道,自己可不就是一只活王,八吗?明明可以去跟阿离问清楚的,非要憋在自己的心里。
可是,若是阿离真的一直喜欢的是那什么李煦,自己就这般问出来,惹恼了阿离可怎么办?
若是阿离当真放不下那李煦,那他,那他可怎么办啊?
执明又想,阿离都是我的人了,就算过去真的喜欢那个李煦又怎么样?那李煦就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怎么样?阿离还不是成了我的天权王后?我又何必跟一个死人置气呢?
可想是这样想,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这般难受呢?
他们青梅竹马,我在阿离心里又算什么呢?
莫澜来到书房,就看到执明呆呆傻傻地坐在地上,手放在凳子上,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澜关切地走了过去,“王上。”
执明看了莫澜一眼,双眼还是落寞。
莫澜小心翼翼地问道,“王上这是怎么了?”
执明眼神有些黯然,“莫澜啊,若你的妻子心里总是想着别人,你会怎么做?”
莫澜歪着头道,“自然是与她和离啊,貌合神离地,日子过得也没劲啊。”
执明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怎么这样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与人和离呢?”
莫澜笑道,“臣又没有成过亲,自然不懂这些。”
执明看了莫澜一眼,“若是,你喜欢一个人,而他心里却牵挂别人呢?”
莫澜答道,“我若喜欢他,自然希望他幸福啊。若他真的喜欢别人,我会祝福他,成全他的。”
执明道,“这也不成啊,难道你的心里就不会难受吗?”
莫澜看着桌上那只画了不知多久的王、八,“当然会难受啊,可是只要想到那个人能开心,我便也觉得开心。王上,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执明眼神黯然道,“莫澜,阿离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可能不是我。”
莫澜抬眸看向执明,“这怎么可能?王后他,这般高傲,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你,为你处理政务。王上可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执明面无表情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他们关系很好。”
莫澜笑道,“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能在一起的。就算王后真的有个竹马之情的玩伴,那又如何?”
执明眼神黯然,“他的名字叫李煦。”
莫澜拍了拍手掌,“王上是疑心,王后跟他……有私情?臣这就替你杀了这个李煦,免得王上心里不痛快。”
执明道,“他早就死了,是替阿离而死的。我争不过一个死人的。”
慕容歪着头看着执明失魂落魄的样子,“所以王上就这般模样?唉……我倒是想起了当年王上怀疑王后是细作,想要送他离开。当年啊,您也是这副模样。结果,也不过是误会罢了。咱们啊费了好大的心思,嘴皮都磨破了,才哄回来。”
执明道,“可是,那不一样啊。”
莫澜失笑道,“哪里不一样?”
执明眼神黯然,“若他心里没有本王,他能留在本王身边有多久?哪怕我两已经成亲了,本王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生怕他哪一天厌弃了本王,到时候,本王又该如何自处?”
莫澜眼神复杂地看着执明,“你就这么喜欢慕容黎吗?”
执明道,“是啊,我一直都喜欢他。”
莫澜眼神微动,“王上一直都心里有他。古往今来,似王上这般专情的,可不多见了。臣在想,王上以后会不会遇到其他的,比王后更好的人,就厌弃他了?毕竟,王上的身份,不可无后。”
执明用手戳了一下莫澜的脑袋,“莫澜,你好大的胆子!”
莫澜“扑通”一声跪下,“微臣胆子本来就小,王上可别吓我。”
执明道,“父王废除后宫,独宠母后一人。难道莫澜你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好吗?”
莫澜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抬眸看着执明,“王上,虽说专情是件好事,但于国来说,王上能有子嗣,才是正经的。如今各国未完全臣服,总是虎视眈眈,您不能无后。现在,您的心里就只有王后,对您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执明抬手将莫澜扶了起来,“你说的道理本王都明白,这天下有的是孩子,本王何必在意是不是亲生的呢?”
莫澜问,“那王后知不知道你的心意?”
执明笑道,“阿离自然是知道的,本王一早就告诉他了。”
莫澜眼神微动,“这般的情意,又有谁能不动容?王后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早晚会被您捂暖的,什么张煦、王煦都比不过您。”
执明笑嘻嘻地戳了戳莫澜的脑袋,“原来,你拐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告诉本王,阿离不会离开?”
莫澜笑道,“他自然不会走,王上这么爱他,愿意为他去死。他又怎么会离开您呢?”
执明结结巴巴道,“可是,那李煦,因他而死,他又如何能忘记?”
莫澜道,“我说王上也真是的,您怎么能在这件事上反而糊涂了呢?”
执明惊道,“此言何意?”
莫澜笑道,“试问若是慕容真的想走,王上拦得住他吗?王上可能是介意【向煦台】一事,反而忘记了他待你的一片真心。当初他知道王上只有三个月的性命,还是没有离开王上,陪伴守护在您的身边。这般的情意,微臣看得真真的。还望王上莫要胡思乱想,反而糟蹋了慕容对你的一片心。”
执明双眼闪着光,“这些都是真的吗?”
莫澜道,“若他心里没有你,昔日在天权那三年,他本可以独揽大权,可是他并没有。只是帮王上处理政务,却没上早朝,也不揽权。或许王上会说,那时的慕容只是利用天权的权力和财力达到他复仇的目的。可是,他替王上处理外交事务,与那三国结盟,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天权。是以,当年那三国,自相残杀,却独独没有想过天权。”
执明道,“莫澜不简单啊,居然知道这些事情。”
莫澜歪着头笑道,“微臣不过是听外人传言罢了。”
执明拍了莫澜一下脑袋,“本王还不了解你嘛,当年你手中的共主玉印,真的是买来的吗?”
莫澜眼珠子一转,“还是被王上看穿了,微臣真是罪该万死。”
执明笑道,“咱们不过都是在装糊涂而已。莫澜的能力本王心里一直都清楚,是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监国。”
莫澜问道,“王上,微臣与你一样,并不贪恋权力的。微臣只想陪在王上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官,是以微臣当年,就连早朝都不怎么上。”
执明道,“莫澜啊,你好大的胆子。”
莫澜笑道,“有王上在,微臣即便胆子大些也无所谓吧。”
执明忽然问道,“阿离手上的那管箫,有些年头了。可是阿离一直箫不离身,你知道那管箫的来历吗?”
莫澜思忖了半晌,才道,“当年臣与慕容一起去遖宿。回国的时候,慕容曾在遖宿的竹林里告诉我此箫的来历。说是一位友人所赠,是用遖宿特有的竹子所制,是以才音色圆润动听。”
执明问道,“那他这位友人在哪里?”
莫澜道,“好像死了。”
执明拍了莫澜一下脑袋,“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莫澜道,“王上,你让我好好想想,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额……死了。对对对,他死了,是王后亲口说的。”
执明眼神微动,“一个已死的友人,不会就是张煦吧。”
莫澜笑道,“他叫李煦。”
执明哼道,“什么张煦、王煦,本王统统不放在心里,不就是一管破箫嘛,值得阿离这般宝贝。本王这就去找阿离,把那管破箫砸了。”
执明转身就走,莫澜在他后面一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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