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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的好像他跟阿苏并非是一人一样,轩辕枫知道夙玉绝不会拿这种事骗他,甚至可谓是一诺千金,上次在仙麓村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听到他这么说,为何自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办完事?”听出夙玉话中有话,“我听紫韵说,阿苏元神离窍,这元神指的就是……就是你,这段时日,你到底去了哪里?”仙麓村一役,历历在目,若说轩辕枫并不担心空是元神的夙玉,那是假话!
夙玉仰头灌了一口酒,目中有几分戏谑,“你这是在担心我?”
轩辕枫并不避忌,“自然,你……你就是阿苏,我们无需否认这一点!”
看起来,这人接受真相的决心,比自己想象中要强烈啊!
夙玉提起酒坛,似是敬了对方一下,“七王爷果然气度不凡!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恐怕如何呢,他也不知道,总之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吧。
“轩辕,我的事,你不用问那么多,你爱的人是阿苏,爱你的人也是阿苏,你记着这一点就够了!”
被六道释放,原本是想以元神之躯独自去办六道说的那两件事,但谁料六道诡计多端,竟然不容他决定,就直接送他元神归位,然后好死不死地赶上了轩辕辰拿千年螟虫威胁轩辕枫的一幕。
由于先前强行让元神离窍导致丹心和鸣筝的封印受损,以至于这次变回夙玉形态的时间有多长,他自己也无法估量。想必紫韵也都以为,当他元神归位的一刻,阿苏就会消失不见。
夙玉不知六道在打什么注意,但他发现阿苏一行人原本就是打算去寂灭荒原找须提子解开诅咒封印,恍然想明白六道的如意算盘。
他就是想让自己当着轩辕枫的面,杀了须提子,就像让自己在淮安镇变回雪狐真身差点失去理智杀了轩辕枫是一个概念。
还有刺入自己体内的那些用来压制自己强大妖力顺便起到折磨作用的妖刺……
六道!
心中念及这两个字,碧色的眸蓦然一冷,一坛女儿红因妖气强盛而碎裂开来!
轩辕枫一怔,他不是未见过夙玉动怒的模样,但这次显然与仙麓村有所不同。
那时的夙玉视仙麓村沙卡族人为蝼蚁,丝毫未放在心上;而这次,他明显能感觉到夙玉的怒气里,少了先前的那份笃定与从容。
“夙玉?你到底——”
“轩辕,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夙玉忽然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七王爷,“一个凡人,哪怕在转世后还拥有着前世的记忆,那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一个人,只有活一次的机会。”
轩辕枫懂他说的是兰子汀。老实说,若是以前他或许并不在意,但现在,兰子汀的存在对他来说虽算不上威胁,却依然叫他无法忽视。
夙玉喝了口酒,声音听上去有些幽远,“那时候我受了伤,至于是因何而伤已经不记得了,大约是得罪了什么人,遭到围剿,再加上天师捕杀,所以化为了一只普通狐狸的形态……唔……不是你先前看到的那样,凌霄雪狐的真身,还真的没有多少凡人见过呢!”
轩辕枫想到之前那只硕大威武的多尾狐狸,再结合夙玉的这句话,不禁笑了笑。
夙玉眼神迷蒙,一袭红衣衬着他的脸色愈发妖艳,“轩辕啊,你们人类那些说书的当真奇怪,他们总喜欢讲一些人与妖的爱情故事,往往都是从某个人类救了一只妖开始的,我与兰子汀,竟也是这样!”
轩辕枫这才听出,夙玉竟是在跟他讲与兰子汀的往事,心中忽然一颤,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夙玉的表情淡淡地,像是早已开封多年的陈酒,不复往昔辛涩,“他救了我,我自是不愿平白受人恩惠,便也有暂时留下来,想要回报他的想法。一来二去竟是三百多年!轩辕,兰子汀是个温良和善之人,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柔的让人恨不得一直对他好下去!”
轩辕枫抿了口女儿红,默默地听着。
“不过三百年时间,对于一凡人来说的确太长。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你们人类总是追求长生不老,但一旦真的有机会获得永生,却总有烦腻的时候。”
轩辕枫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却发现夙玉眼中已不再如原先那般隐含痛楚,反倒是一片清明坦然。
“他开罪了朝廷官员,那人要置他于死地,我为护他却不小心伤了他的心脉,于是三百年来一直取凡人阳气为他续命,直到有一天,他拿着刀要取我心血,告诉我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能生老病死的凡人!”
轩辕枫的酒坛也应声而落,怔怔地看着夙玉用好笑的眼光望着他,心里却钝痛非常。
他竟然,干过与兰子汀相同的事,难怪那日刑场,夙玉会是那般决绝。
对……刑场……
这么说,那日谎称取了“阿苏心血”的夙玉,其实是……
他不敢往下想了,因为越想,心就越痛。
夙玉笑笑:“轩辕,我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说我与兰子汀早已是前尘往事,恩怨尽断,如今的轩辕辰就算是有兰子汀记忆,他也不会是当年的兰子汀了!何况我现在已经料想到当初汀儿究竟为何会相信取我心血之说,所以,我不恨他了!”
不恨,亦是不爱,无爱无恨,便是缘尽此生。
轩辕枫不懂夙玉为何会突然跟他说这些话,竟是有要向他交代什么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叫他感到无比忐忑。
夙玉,向来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
“还有花无双!”夙玉忽然转移话题,“花无双体内的食虫蛊我会想法子解决,食虫蛊感知到我血中的妖气,不敢再造次,所以花无双明日醒来,就会暂时恢复如初了!”
轩辕枫不禁担心道:“那你呢?我觉得你有些不舒服!”
夙玉斜睨他一眼,“我说过叫你别管我你为何总是不听?”
轩辕枫:“……”方才不还和和气气地诉说往日心事么,这家伙……
夙玉打了哈欠,“我困了,你把剩下的酒喝完我们就回去吧!”
轩辕枫指着那几大坛女儿红,“你想喝死我么?”
夙玉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站起身,潇潇洒洒地往庙宇的方向走去了。
与庙宇相隔甚远的某一处,终于舍得离开忘情谷宣称要帮徒子徒孙做大事的某道士正在为自家老婆揉肩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狐王扭头责怪道:“发什么疯?”
道士捏着下颌,若有所思:“我忽然想到,我那两个师弟莫非都以为‘阿苏’只是我为了封印夙玉而凭空捏造的一个形态以及意识,封印只要一解开阿苏就会自然消失了吧?”
狐王一脸稀罕:“难道不是么?”
道士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下子舒展开,笑笑道:“误会就误会吧!你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等他们自行参悟去吧!”然后继续给老婆大人揉肩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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